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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11月11日 星期三

墨客行【第六回 醫俠不悔-2】

李逸雲才進了客棧,便聽到角落兩人正討論的火熱:

「我說啊!大概只有曹魏較有可能!」

「可最近不是曹叡病死了麼?魏國上下都一致認為接著會是司馬氏的天下,雖然那曹爽是曹家人,但實際上魏國大概多是司馬的人脈罷?」

「蜀國就不用說了!那阿斗劉禪是個無能昏君,成天酒肉玩樂,底下的人多對他有二心,相信不久必垮!」

「唉!說到這,而咱東吳……」

「噓……小聲點兒,別那麼大聲嚷嚷,當心你的人頭!」




曹叡死了?李逸雲心頭一驚,這是怎麼回事,竟然說死就死了?李逸雲還想往下聽去,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邊搭上了肩,他反射性的轉身,伸手擒住對方手腕,哪知竟撲了個空,對方早已收回。





好快!





「閣下是哪位?」李逸雲警戒性地問道。他打量了一下眼前來人,白布長衫,年約二十來歲,乍看似是書生打扮,面貌甚是俊秀。但唯一叫他在意的,是對方身後背負的一把巨大斬馬刀。這麼重的一把兵器,究竟是如何背在這斯文人的身上,且能行動自如,看不出半分疲憊神色?

「在下並無惡意,」來人拱了拱手,道:「敝姓張,只是方才聽閣下如此專注於國事,不禁想問兩句。」

「何事?」

「此處不便閒聊,張某在邊上訂了位,想請閣下過去,喝個兩杯,順道聊聊。」

李逸雲見眼前姓張的似乎並無壞意,但又不怎地放心,半响,只好拱了手道:「張兄先請。」



來人的位子訂在角落,自然好說話。姓張的少年一坐下位子,便大方地邀請李逸雲:

「請坐。」

「張兄有何指教,請說罷。」李逸雲坐了下來。

「好,咱是開門見山!」他拿起桌上的酒杯,一口飲下。兩人之間隨即漫出一股酒香。「就方才所聞,閣下認為未來何者能取得天下?」

李逸雲一愣,隨即正色道:「張兄問此話,有何意圖?」

「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。」他用筷子挾了塊肉塞進嘴裡。「不過是路過,對閣下的反應感到好奇爾爾。若是閣下不願回答,倒也不強人之難。」

李逸雲沉吟半晌,道:「若是談論天下,自然是有德之君得之。若是亂臣賊子、大逆不道的君,百姓必難長生矣!」

「說得好!」他又倒了杯酒大口喝下。「但是閣下以為當今三君主,論誰有德配之?」

李逸雲聞言,半响說不出話來。



「擔心說錯了話,官差會來抓人麼?放心罷!方才我搭過你的肩,知道你武功底子不錯,那些官兵……」他對著李逸雲頗有深意的笑了一下。「是擋不住你的。」

「閣下究竟是何人?」李逸雲臉色凝重,全神戒備眼前的這人。

「我?」他笑了笑,道:「我字是向陽,你就喚我向陽罷!沒大你幾歲,別把我『兄』呀『兄』地叫老了!」

「……。」

張向陽嘆了口氣,道:「我君主成日不務國事,只知玩樂,又在身旁養了一群亂臣賊子,在下甚是擔心。」

「向陽是朝中人士?那有何良策?」

張向陽一笑,不答反問:「我瞧你這身裝扮既非吳、也非蜀,更非曹魏,閣下似非中原人士?」

李逸雲臉色微變,卻見張向陽似是漫不在乎地逕自說道:「也罷。其實任誰這苦口婆心,總是勸不了陛下。但又能怎樣呢?無論君王變成何種德性,總是得侍奉的,不是麼?」

「向陽言之有理。」李逸雲回道。「但身為臣子,即便君主無能,也當盡力侍奉,這才是盡了本分。否則懷有二心,又與亂臣賊子何異?」

「我自是無二心。只是身不由己,卻又看不慣奸臣左右君王。」

「看樣子,向陽是在那奸臣底下仕事了。」

張向陽聞言一愣,隨即哈哈大笑:「閣下真是聰明,不過兩句話,便得知我身處何處。想要是多喝兩杯,不就套出我是哪國人了?」言訖舉杯便要敬,李逸雲見狀趕緊搖手,道:「張兄過獎了。在下從未飲過酒,倘若來日能再相會,必以茶代酒,敬張兄三杯!」

「閣下如此匆忙,究竟是話不投機麼?」張向陽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
「並非如此。是小弟有要事在身,這杯只好暫且先欠張兄了。」李逸雲拱手。

「不是說不用多禮麼?甚麼張兄張兄的,把人都叫老了!你這人真是怪。也罷,臨別之前,是否能透露閣下大名?雖不知能否再次相談,但也許會有相見之日。」

「李逸雲,」李逸雲起身,拱了拱手。「後會有期。」

「不送了。」張向陽面帶微笑。

李逸雲轉身離開,張向陽望著他的背影,嘴裡喃喃道:「李逸雲?好熟的名字,在哪兒聽過麼?」



李逸雲提著一壺茶出了客棧門口,來到楊不悔身邊。

「怎麼著?請你泡壺茶竟泡到蘇州去了?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在掌櫃的那兒遭遇不測呢!」楊不悔回頭抱怨道。

「抱歉,方才有人找兄弟說話去了。」李逸雲一臉歉意。

「喔?誰呀?別是黃金萬啊!」楊不悔哈哈大笑,順手給了前面老先生一包藥。

「不是的。」李逸雲笑道。「看診的情況怎麼樣了?」

「挺不錯的,今日醫了好幾名病患,痛快!」楊不悔咧了嘴:「黃金萬也應該知道我們在這兒了。」楊不悔說完,回頭便要取茶,卻見一只飛蛾停在壺蓋兒上。「危險!」楊不悔臉色大變,立時單手一揮,將李逸雲提著的茶壺打飛,滾燙的茶水潑在門前階梯上,壺蓋則飛得老遠。



「楊兄,怎麼了?」李逸雲一臉錯愕。

「方才被人下了毒術,你先看看那裡。」楊不悔指著階梯,李逸雲順勢望去,看見那只蛾正在地上掙扎,不一會兒,竟化為一陣煙消失了。

李逸雲大駭:「楊兄,這是甚麼?」

楊不悔沈吟道:「指路蛾。這本是用來訓練於傳遞訊息的一種飛蟲,可現下看來,極有可能是他人要藉你之手,將某種毒傳播到我的身上,終使我倆雙雙斃命!」

「會是誰?」李逸雲警戒的望向四周。

「不要輕舉妄動。逸雲,方才可有人同你接觸?」楊不悔問道。

「接觸?」李逸雲想起了張向陽。「有一位,尚在裡頭。」

「好,我們先退進客棧,先問問他去。」楊不悔小聲地說道。

李逸雲應了一聲,隨即便與楊不悔倆人一同進了客棧,碰巧張向陽正迎面而來。

「欸,逸雲,又碰面了!這位是你朋友麼?」張向陽拱手行禮。

「張向陽,我問你,我與你無冤無仇,為何下毒害我?你究竟是何人所派!」李逸雲劈頭就問。

「害你?我們方才不是才約好下回要喝杯茶麼?」張向陽一愣,隨即臉色一變,低聲道:「門口不方便說話,跟我來。」言罷,轉身便向角落的位子走去。李逸雲與楊不悔對看一眼,便趕緊跟了上去。



「你說我要害你,是用甚麼東西害你?」待眾人坐定之後,張向陽小聲地問。

「張向陽,我敬你是個忠義之士,可你竟然欲加害我倆不說,事到臨頭還裝蒜!」李逸雲怒道。

「逸雲,先冷靜一下。」楊不悔制止李逸雲,轉向與張向陽拱手道:「在下姓楊,名不悔,常年以四處行醫為樂。就我所知,應未曾與閣下結怨才是。」

「是呀……張某也正是這般想法,嗯?」話到此處,張向陽雙眼一亮,興奮地問道:「方才聽您說,您就是楊不悔先生,又說您喜好四處行醫。莫不是東吳人稱『賽華陀』、江湖稱號『醫俠』的楊不悔?」

楊不悔一笑,道:「渾號是有這麼箇的,但在下實在不敢當。」

「唉呀!」張向陽一拍額頭,轉頭對李逸雲道:「逸雲你可誤會我啦!我正欲尋找先生,在東吳四處奔走打聽,就是為了要請先生為少林寺裡一位方丈醫治毒傷,又怎會加害於他呢?」

李逸雲聞言甚是驚愕。心想,少林寺的方丈,不正是智圓大師麼?為何中了毒傷?莫非是當日嵩山頂上一役,竟害智圓身中劇毒?那魏將藺長風,想他性格狡詐,那是自己把大師給拖下水了!李逸雲想起智圓大師為保他而與「洛陽風獸」四將結怨,而今又大師身中劇毒而急待楊不悔診救,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。

「少林的方丈中了毒?何時的事?」楊不悔一聽到有人受傷,便趕緊追問。

「這事兒我們等會兒再說,逸雲,現下你還不相信我麼?」張向陽問道。

「知道了真相,在下深感抱歉。誤會了張兄,還請您勿怪。」李逸雲一臉歉意,拱手道。

「能釋清便好了,先生、逸雲,方才攻擊你們的是……?」

「是指路蛾。」楊不悔道。李逸雲跟著將方才事情的前後講述了一遍給張向陽聽。

「喔?指路蛾?」張向陽若有所思。

李逸雲問:「你知道會是誰麼?」

「不,以這種傳遞信息用的媒介作為攻擊手段,對方的動機還不明確,怕是試探的可能性較大些。無論如何,在這間客棧裡,必有第三者暗中觀察我們一舉一動。」張向陽低聲道。

「會是黃金萬麼?」李逸雲感受到敵暗我明的危險,將音量壓低,悄聲詢問楊不悔。

「不對,他只用射術。應該說,自他得到那把弓以來,只使過箭術罷了,這樣陰毒的技倆是不可能使上的。」楊不悔道。

「黃金萬?是誰?」張向陽問。楊不悔只得大略將先前遇見李逸雲,得知追殺的他人乃是黃金萬,以及為何來到這個客棧落腳的事大略說了一遍,但是大概是認為黃金萬身上的上古神器說出來太過張揚,便省略不提。



「如此一來,倒也不可能是他。」張向陽再度陷入沈思。「看來此處暗藏殺機,不如,我待會兒也向掌櫃的要間房,待夜晚時間一到,再出來助你們一臂之力。」張向陽想待事後再請楊不悔上少林,為智圓方丈解毒。楊不悔當然知道其意,便說:「那好,待此事一結,我倆便隨你少上林救人。」

李逸雲接著道:「極好,子時行動。楊兄,屆時委屈你待在房內。」

「是誘餌,也是你的分身。」楊不悔會意,笑道。

「向陽,勞煩你觀察對方動向。」

「行!包在我身上。」張向陽得意一笑。

「逸雲,想不到此回輪到你『巧計佈陣顯神通』啊!」楊不悔呵呵笑道。



李逸雲只是微笑,但誰也沒想到,雖然他急欲阻止黃金萬,然而更急的是他想趕緊回到少林山上醫好智圓大師。

「不過,逸雲,你手無兵刃,晚上如何行動?」張向陽突然問道。

「這不必擔心。」楊不悔邊說,邊從懷裡又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。

「楊兄,這……」李逸雲望著桌上這兩錠白花花的銀子。

「兄弟,這兩錠也是為了『救人』,別掛在心上。雖然不是甚麼神兵利器,起碼足夠對付江南頭號殺手了。今日初到柴桑,瑣事纏身,只可惜為你解蠱之事看來得延上一延了。」楊不悔笑道。

「不要緊,小小蠱毒何足掛齒。現下不知對方來頭,楊兄便先留在客棧內,我一會兒便去買一副回來。等事結了,咱再一同上山!」李逸雲十分感激楊不悔的幫助,但是他知道楊不悔的用意。此刻即便在客棧內也不宜過於張揚,因而才言罷,便拱手起身,不說一句多餘的話。

「楊兄就交給我罷!」張向陽接道。「也得先跟楊兄說說方丈的情形。」


李逸雲對張向陽微微一笑,轉身出了客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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