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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4月7日 星期四

魔言森林-Chat 5.獸性

魔言紀元第305年,47,天氣鵜鶘白

我用我的爪子,一筆一劃地將這些文字刻在石板上。而這塊石板將不會有任何人看到,包括我的尾巴。

一直以來,我始終覺得這座森林裡的居民,沒有一個是能讓我坦誠以對的。

我,沒有辦法完全相信他們。




我們都是這叢林中的野獸,我們只為了自我的生存而戰。所以,舉凡任何你所看到的互助行為,事實上,那都是為了贏得「戰果」所做的「假性合作」。

他們說的話能信幾分?我也不知道。就連我的尾巴,有時我也不太敢相信他。但是他如影隨形,總是在我感到痛苦、煩惱、困惑的時候出現,我很明白,他不是上帝創世時的那條蛇,因為蛇不會和男人與女人連結在一起。但是誰又說得準呢?也許當年那條蛇,真的是男人,或女人身體上的另一半,

所以,才導致了偷嚐禁果這件事的發生。

那麼,如此一來,那顆傳說中的果實就完全不存在了。因為「蛇」若是男人或女人的一部份,又抑或是,男人女人都是半人半蛇,所謂「偷嚐禁果」,將只是掩蓋真實原罪的一種修飾,實際上,蛇就是欲望之源



尾巴雖然還不曾把我體內所有的黑暗面全部掀開,但我隱約能感覺到,他將會是我往後最大的危機。被自己的黑暗所吞噬,那也只是遲早的事。

就拿那天遇見巨型臭鼬之後的事來說吧。

那天,我一早遇見了水獺太太的寵物——巨型臭鼬,卻意外發現原來這隻臭鼬居然還會說話,同時也得知,原來臭鼬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隻得以自傲的德國狼犬。

雖然牠的想法真的很不切實際,而且叫聲大概永遠也無法像真正的德國狼犬一樣雄壯,不過牠倒是問了我一個問題:

「你有沒有夢想?」

而這個問題直到今日,我始終沒辦法回答。最大的原因,不外乎自那天起,尾巴便不斷的對我灌輸「飛行是個白日夢」之類的想法:

「老兄,你要知道,有翅膀不代表一定要飛。想想南方的鴕鳥阿布,還有移居到北方的企鵝妮可,還有前兩天被人類抓去吃了的山雞阿肥,哪一個能夠像整天吵你的那群啄木鳥一樣飛行的?」在我洗澡時,尾巴這麼說。

「嘿老哥,你不會又在想你的夢想吧?拜託,那種東西很不切實際。野獸呢,一天下來就是吃喝拉撒睡,你能想要幹嘛?你又能幹嘛?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。」在我讀山羌送來的「今日魔報」時,尾巴這麼說。

「老哥,你覺得把健走當成目標如何?既不危險,而且這是你最熟悉的運動。你要知道,如果哪天你從懸崖一躍而下,要死的話,我也得跟你一起死。一屍兩命啊!死得了倒好,可萬一終身癱瘓呢?」在我吃飯的時候,尾巴這麼說。

「好啦,我不強迫你,那我們不要把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。你有翅膀不會飛,但是你也有蹄、有鰭啊!難道你不想試試看奔跑和游泳的快感嗎?都試試看嘛!或許等你哪天同時學會了潛水和長跑,成了第一隻水陸兩棲的動物,那不是會受到森林中所有動物們的仰慕嗎?這比你只會飛行來得厲害多耶!」在我大便時,尾巴這麼說。



雖然尾巴說得頗有道理,但是總的來說,我卻感覺他是在阻止我嘗試飛行。我不知道究竟他的想法是什麼,但他說得對,從山崖上一躍而下很冒險,而且這是個很危險的學習方式。

他也建議我應該去找一隻大鳥當師傅來上飛行課。可是,我去哪裡找到跟我一樣龐大的鳥類呢?

尾巴沒有說過他討厭飛行,但他只是認為我不適合飛行。



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尾巴究竟是要幫我,還是要害我。

他會不會像其他森林中的動物一樣,是在利用我?一旦我成名了,那麼他就可以成日把自己翹得高高的,享受著大家所投射出來的愛慕眼光?

寫到這裡,我特別轉過身去看了一下他。現在他正安靜地午睡,我十分確定他不是條蛇,但他有沒有蛇的心機與狡詐,我卻不知道。

森林中的動物大多數有的不是聰明,而是狡詐。像兔子總是給自己留著後路,一旦被天敵追殺,就可以隨時找到躲藏的地點,完全不被發現地全身而退。

常與我交換肉骨頭的鬣狗也是,他們採團體戰術。但這不代表他們團結,而是因為他們目標一致。至於他們臉上「顧客第一」的一號笑容,是用來鬆懈對手的絕佳武器,就像我,從來不曾想要把他們當作晚餐吃了。

老劍齒虎則從不掩藏自己的貪婪,因為他那兩根巨大的門牙有本事將他眼前的阻礙刺穿,把他的對手弄個稀巴爛。

水獺太太雖然和藹可親,但我知道她和我居住地上方的那群啄木鳥狼狽為奸,她不但會趁我不注意時盜取山洞附近的木材,還同時放她的寵物出來到處大小便,好聲東擊西。

啄木鳥不用提了。看似相當認真的工作,但是實際上平時連招呼都懶得跟人打,當你實在受不了他們的噪音,出了山洞要警告他們,啄木鳥們卻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樹上看風景,等到你進洞後,他們再繼續用力啄洞。



就目前而言,森林裡的動物大概都有一個特點——平時不妨礙到他們的利益時,就算你要他們陪笑臉也願意;但是一旦出事了,他們不是會丟下你,就是會把你咬死,當成給敵人的貢禮。上禮拜的山豬蘋蘋就是這種下場。

聽說那天山豬群一同出門覓食,可是很不巧的在叢林裡遇到了剛睡醒正餓著的花豹,結果蘋蘋那群朝夕相處的兄弟姊妹們,竟然反過來用他們的長牙將蘋蘋的大腿穿了個洞!蘋蘋的家人把她當作貢品,獻給了花豹飽餐一頓,然後讓他們得以順利逃脫。

可憐的蘋蘋,她甚至在死前都沒吃飽!

這件事,我是在每日山羌配送的「今日魔報」上看到的,還是個頭條。說也奇怪,森林裡雖然表面上會斥責這類事件,甚至把它撰寫成頭條,可實際上,卻誰也沒阻止過。



這樣的種種情形,對人類來說叫「厚黑」。可是對我們來說,這就叫獸性,是與生俱來的、最原始的求生本能,它是我們藏在最深處的黑暗。

我不願承認我的尾巴是條蛇。儘管在上古神話裡有著一頭野獸,軀體由各種不同動物所構成,其尾巴部分就是一條蛇。而我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是他的後代,但願不是。



「噢老哥,睡這一覺可真舒服啊!怎麼,你還在想你翅膀的事情嗎?」

尾巴醒來了。




我用力的把牙關咬緊了,忍住想回頭把尾巴咬斷的衝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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